然而這一天,在“大上海”縱貫南北的一條脈管(馬路)上,卻奔流著 一股
各色人等的怒潮,用震動大地的吶喊,回答四年前的炮聲。 ……走在前頭的,是長衫先生,洋裝先生,旗袍大衣的小姐,旗袍不 穿大衣的小姐,短衣的象學生,短衣的象工人,象學徒,——這樣一群 人,手里大都有小旗。 這樣的隊伍
浩浩蕩蕩前來,看不見它的尾巴。不,它的尾巴在時時 加長起來,它沿路吸收了無數人進去,長衣的和短衣的,男的和女的,老 的和小的。 有些人(也有騎腳踏車的),在隊伍旁邊,手里拿著許多紙分給路邊 的看客,也和看客們說些話語。忽然,
震天動地一聲喊—— “中華民族解放萬萬歲!”
(茅盾,《大鼻子的故事》 《茅盾文集》 第八卷“一62頁)
一會兒,四周就都是人了,
縱橫交錯的隊伍將他團團圍住,他被帶 著往前走。口號聲振動著他的耳膜,他感到熱血在血管里沸騰。他個兒高,
左顧右盼,四處張望。這支
勇往直前、蔚為壯觀的游行隊伍使他
驚嘆不已。 看不見哪兒是路了…… 哈賽內尼先生看到的是一個
波濤洶涌響聲震天的海洋, 看不見哪兒是路了…… 這
萬頭攢動的海洋,象是一顆民族的心臟急遙地跳動著,沸騰著。重大的事件剌傷了這顆自尊的心,流出腥紅的熱血,它使人們情緒激 昴,熱血奔騰……
([埃]臺木爾:《
游行示威……》 《臺木爾短篇小說 集》第230頁)
這種毫無秩序的行動逐漸有了一個方向——人群從聶夫斯基大街 涌到摩爾斯卡雅街。到了那兒,大家又往路中心擠。有幾個仿佛發育不全的小伙子,默默地、
心事重重地打頭兒跑著。在
十字路口,便帽在 飛,陽傘在揮動。摩爾斯卡雅街上嗡嗡地響著“烏拉,烏拉!”的喊聲。 孩子們尖聲打著口哨。到處盡是盛裝的女人,站在停著的馬車上。人 群
慌慌張張地涌進伊薩基耶夫斯基廣場,四散到各處,鉆過廣場的柵 欄。到處都是人——窗子上,屋頂上,大教堂的花崗石臺階上。這成千 上萬的人,正在望著一陣陣的煙從德國大使館那暗紅色大廈的上層窗 子里冒出來。從破碎的窗子里,可以看見人們在里面跑來跑去,把一捆 捆的紙往下面人群里撂,這些紙便向
四面八方飛散開去,慢慢地落下 來。每次冒出一股黑煙,或者從窗口里扔下一樣東西的時候,人群中就 爆出一陣吼聲。可是就在那一個房子前面,兩個巨大的銅人勒著兩匹銅 馬韁繩的地方,那幾個仿佛發育不全的、
心事重重的人又出觀了。人群沉寂下去,傾聽著鐵錘的錚錚聲。右邊的一個巨人晃動了,嘩啦啦倒在 人行道上。人群咆哮起來,從
四面八方涌過去,沒命的擠軋。“把它們弄到莫伊卡河里去啊,把這些鬼東西弄到莫伊卡河里去啊:第二座銅像 又倒下了。一個戴夾鼻眼鏡的胖女人,一把揪住安托希嘉·阿爾諾爾杜夫的肩膀,往他耳朵邊嚷道:“我們要把它們統統沉下去,年輕人!”人群 朝莫伊卡河移動。可以聽到救火車的喇叭聲,銅帽子老遠在閃爍。騎巡隊在街角上出現了。
([蘇]阿·托爾斯泰:《苦難的歷程》第一部《兩 姊妹》第149—150頁)
巴黎到處都有人向奈依進軍,一小群一小群的,也有象我們這樣
浩浩蕩蕩的大隊。只要有一百人,就邁步前進,只要有四個人,就挽迫了胳膊。 這是些零碎的軍隊,他們正在匯合起來,這是些共和國的破布,在 死者的血泊里又粘在一起。這是布呂多姆叫做造反的毒龍的那頭怪 獸,它伸出了一千個被同一個思想聯結在軀體上的頭,眼睛里射出了憤· 怒的火光。 舌頭不發出嘯聲,紅布也不搖動。彼此間用不著交談,因為誰都知 道大家要干什么。 — 心里充滿了斗爭的希望,——口袋里也充滿了。
([法]儒勒·瓦萊 斯:《起義者》第132—1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