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早經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銅絲。一絲發抖的聲音,在 空氣中愈顫愈細,細到沒有,周圍便都是死一般靜。
(魯迅,《藥>) 《吶喊》第44頁)
一到了夏天,蒿草長沒大人的腰了,長沒我的頭頂了,黃狗進去,連 個影也看不見了。 夜里一刮起風來,蒿草就刷拉刷拉地響著,因為滿院子都是蒿草, 所以那響聲就特別大,
成群結隊的就響起來了。 下了雨,那蒿草的梢上都冒著煙,雨本來下得不很大,若一看那蒿 草,好象那雨下得特別大似的。 下了毛毛雨,那蒿草上就迷漫得
朦朦朧朧的,象是已經來了大霧, 或者象是要變天了,好象是下了霜的早晨,
混混沌沌的,在蒸騰著白煙。
(肖紅:《呼蘭河傳》第94頁)
青草從根的地方起都是發了黑的濃綠顏色,草尖在太陽底下閃著 金屬一樣的光亮。到處長滿了亂蓬蓬的、還沒有成熟的羽茅草,蔓生的 常春藤盤旋著,從羽茅草的頂上爬過,速生草的結了籽的小腦袋,拚命 。 往有太陽的地方伸出去。有些地方生著矮小的馬鞭草,中間稀疏地夾 雜著些鼠尾草,再走過去又是一大片羽茅草,象滿潮一樣鋪展開去,當 中夾雜著各種野花、燕麥、黃山芥、大戟和陳葛——這是一種喜歡孤獨 的草,在它生長的地方一定要把其余的草都給驅逐掉。
([蘇]肖洛霍 夫:《靜靜的頓河》第1009—1010頁)
牧野后面便是蘆葦叢生的沼地。在這季節里,高大的蘆葦都已干 枯,長長的蘆葉在風中颼颼作響,有如黃色的飄帶。
([法]莫泊桑,《一 生》第132—133頁)
苔絲現在站的地方原來是園子的邊界,有幾年沒耕種過,現在一片 潮濕,并且長滿了多汁的牧草和開著花兒、長得很高的雜草。牧草碰一 下就飛起一片象霧氣的花粉,雜草都發出一種難聞的氣味,它們的紅 色、黃色和紫色構成了一幅彩圖,燦爛得晃眼,和人工培養出來的花所 構成的一樣。她從這一片茂密叢雜的花草中間,象一只貓似的,輕輕悄 悄地走了過去,裙子上沾上了杜鵑涎,腳底下踩碎了蝸牛殼,兩只手染 上了薊乳和蛞蝓的粘液,露著的兩只胳膊也抹上了象膠似的樹霉,這種 東西,在蘋果樹干上是雪白的,但是到了皮膚上就變了象茜草染料的顏 色。
([英)哈代:《德伯家的苔絲》第168頁)
到處可以看到蕁麻,它們可以算是入侵大軍的先頭部隊。它們蓋 滿平臺,
亂七八糟地擁塞著走道,還把它粗俗細長的身子斜靠在屋子的 窗欞上。它們是些很差勁的步哨,因為在好些地方,它們的隊伍被大黃 草突破,就耷拉著腦袋,
沒精打采地伸著軀干,成了野兔出沒的處所。
([莢)杜穆里墳:《呂蓓卡》第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