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荒涼的。一進大門,靠著大門洞子的東壁是三間破房子,靠著大門洞子的西壁仍是三間破房子。再加上一個大門洞,看起來是七間連著串,外表上似乎是很威武的,房子都很高大,架著很粗的木頭的房架。柁頭是很粗的,一個小孩抱不過來。都一律是瓦房蓋,房脊上還有透窿的用瓦做的花,迎著太陽看去,是很好看的,房脊的兩梢上,一邊有一個鴿子,大概也是瓦做的。終年不動,停在那里。這房子的外表,似乎不壞。
(肖紅:《呼蘭河傳》第97頁)
這是一幢三間茅草屋,它矮得白蕓那不高的個子已快觸到屋檐。看得出,出于太陳舊,它象個駝背的衰弱老人,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門板已爛掉幾塊。泥墻上的兩個小窗戶,堵滿破席亂草。
(馮德英:《苦菜花》第291頁)
在溝北邊,按說頂數這一戶的房子好,一水是土改后新翻蓋的,墻壁是磚邊石心,頂上全是大瓦,瓦脊
一條龍,上邊涂畫著圖案。就連煙囪都是
與眾不同的,象小廟,又象亭子。可是,在溝北邊,又頂數這一房的院墻不好,全是土打墻,墻檐上壓著草。里外不相稱。人家主人專意要這樣。人家不圖驢糞球子外面光,圖的缸里點燈里頭亮。蕎麥面的肉包子,別看皮黑,一兜肉!
(浩然,《艷陽天》第125頁)
農奴小屋都顯著衰朽的景象。木材是蟲蛀,而且舊到灰色的。許多屋頂好象一面篩。有些是除了椽子之外,看不見屋蓋,其間有幾枝橫檔,仿佛骨架上的肋骨一樣。……到處沒有窗玻璃。間或用布片或破衣塞著窗洞。檐下的帶著欄桿的小曬臺,不知道為什么緣故,……卻都已傾斜,陳舊了,連油漆也剝落得
干干凈凈。
([俄]果戈理:《死魂靈》第224—225頁)
彎進一條窄小的曲巷,我們就在一所房屋前站住了。這是一所只有兩扇窗寬、四層樓高的宅子。二層樓比第一層更凸向街面,而三層樓、四層樓更比二層樓凸出。整所的房屋雕刻著古老的花紋,它那下面的兩根大柱子,它那尖尖的瓦屋頂,和頂樓的象鳥嘴似的突出部分,這一切使這所宅子看起來象一只蜷曲著的大鳥。
([俄]屠格涅夫;《阿霞》《屠格涅夫中短篇小說集》第198頁)
這些羅爾曼中世紀的古老板屋,好象是一個人的側影。破屋和女巫之間并沒有好大的差異。這些傾斜的樓房,突出的墻壁,彎折的庇檐,銹鐵的籬柵,好象一個人臉上的唇、下巴、鼻和眉。天窗便是瞎了一只的眼睛,墻壁便是打皺生瘡的腮幫。它們和對面那些房子好象額頭靠額頭,在商量什么奸計。從前遺留下來的土語,如象砍頭的、斷頸的、打破臉的這一類古文化的字句,都和這些建筑有些關聯。
([法]雨果,《海上勞工》第124頁)
奎爾普先生所說的那座涼亭,實際是一間粗劣的木屋,樣子又腐朽又簡陋,下臨河濱泥灘,大有隨時溜下去的危險。它所附屬的酒店也是一幢不牢固的建筑,到處都被老鼠挖掘過,墻上都用大木柱支著,木柱支的年代久了,也在朽壞而不勝負擔,每到大風之夜,咯吱咯軋,整個建筑就好象是
搖搖欲倒似的。房子立在——如果象這樣一個衰老的東西還可以說是立得住的話——一片荒地上,終年受到工廠煙囪里冒出來的有害健康的煙塵的侵害,鐵輪的轉動和激流的沖擊,
震耳欲聾。它的內部設備又很能與外觀配合。屋子低而潮濕,冰冷霉滑的壁上滿是縫隙和圓洞,衰朽的地板塌陷下去,橫梁已經離開了原來的地位,警告膽小的陌生人不要走到附近來。
([英]狄更斯:《老古玩店》第198—199頁)
我走到草坪上,抬起頭來,觀察一下這個宅子的正面。它有三層高,體積雖然可觀,但還算不上宏大,是紳士的住宅,而不是貴族的府第,頂上的一圈雉堞墻給它增添了畫意。宅子的灰色正面明顯地突出在白嘴鴉巢的背景上。白嘴鴉巢里的哇哇叫的居民這會兒正在飛翔。它們飛過草坪和庭園,要去停落在一個大牧場上。一道坍塌的籬笆把牧場和這邊隔開。那邊有一排高大的老荊棘,粗壯多節,大得象橡樹,一下子就說明了這宅子命名的由來。
([英]夏洛蒂·勃朗特,《簡·愛》第12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