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皇富麗的大廳上,吊著藍色的精巧的大宮燈,燈上微微顫動的流 蘇,配合著發著閃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鵝絨的藍色帷幔,一到這里,就給人一種
迷離恍惚的感覺。當爵士音樂抑揚地疾緩不同地響起來時,一群
珠光寶氣的艷裝婦人,在暗淡溫柔的光線中,開始被摟在一群紳士老爺們的胳膊上。酣歌妙舞,香風彌漫。
(楊沫:《青春之歌》 第362頁)
湖邊操場的露天舞會正在狂熱地進行,樂隊正奏著豪放粗獷的西 班牙舞曲。那紅、藍、黃、綠、紫五色電燈,在夏風中搖曳,象是無數道交織在一起的影虹。裙子飄起來,襯衫被風吹得鼓起來,皮鞋后跟響著清脆的聲音,腳下是一片薄薄的煙塵。
(劉紹棠,《西苑草》 《重放的鮮花》第239貝)
他們跳著一種舞,奧爾珈是舞蹈里的中心人物,他們大伙兒在她的周圍圍成一個圓圈高聲叫喊著,他們中間不時地有一個人離開圓圈,緊緊地摟住奧爾珈的腰,把她轉了又轉,舞步越跳越快,叫喊聲也越來越似饑若渴,越來越
震耳欲聾,到后來他們
不知不覺地混成了一片若斷若續的吼叫聲。奧爾珈開頭還大聲笑著打算從圈子里沖出來,現在她只是披散著頭發從這一個人身邊旋到另一個人身邊。
([奧]弗朗茨.卡夫卡:《城堡》第48—49頁)
音樂聲充滿了整個小小的客廳,男人的臉上流著一條條的汗水,一 陣刺鼻的氣味從淌著汗的女人和快浩的黑人身上發出來。大家互相說 著好話,爆發出嘹亮的笑聲,可是,最使人們高興的,是他們的面有節奏 地踏出舞步,追隨著手風琴、吉他、四弦小吉他的樂聲。沒有人想起憂愁的事情,這是一個狂歡之夜。 宴會里的人愈來愈興奮。現在是又熱鬧又好玩的火雞舞。所有的客人都一對對配好,只有一個沒有女伴的男子拿著一根木棒。音樂一停下來,所有的男子都應該把女伴放開,拿著木棒的男子就去挑選一位女伴,這便成為一場瘋狂的尋覓女伴的競賽,因為誰也不高興跟一根木棒跳舞。他們歡笑,他仃]喝酒,燒酒灌進去,加上天氣熱,黑白混血兒的氣味愈來愈濃,快活的氣氛愈來愈增加。亞大里巴微笑起來:這么高興的宴會,在這地方上從來不曾有過。大家只等亞爾杜一到就放焰 火。
([巴西]亞馬多:《饑餓的道路》第59—60頁)
他從那些椅子后面繞出來,緊緊地握起他的對手的手,把頭擺向后方,伸出一只腳,等侯音樂的拍子。只有在馬背上和在馬竺爾加舞中,捷尼索夫的短身材才看不出來,他象一個他自己覺得的漂亮人物了。一 聽到適當的音樂拍子,他就帶著快活的得意的神氣斜著眼睛看他的對手,突然間用一只腳跺了一下,象皮球一般從地板上眺起來,然后拉著 他的對手在舞廳里飛旋起來。他用一只腳無聲地滑過半個房間,好象 不注意那些椅子一般,一直沖過去,然后突然間碰了一下他的馬刺,又 開兩條腿,腳跟著地停下來,照那樣站了一秒鐘,馬刺,丁當著就地跺了一下,迅速地轉了一個圈子,然后用左腳跟碰著右腳跟又飛旋了一個圈 子。納塔莎猜測他要作什么,終于
莫名其妙地由著他牽引了。一開始他拉著她轉,一會兒用左手握著她,一會兒用右手握著她,然后他一膝 著地使她圍著他轉,然后又跳起來,那末猛地沖向前方去,好象他要一 口氣穿過整排的房間了,這時他突然停下來,表演了幾種新的
出乎意外 的步法。他終于把他的對手巧妙地旋到她的椅子前,馬刺叮當一聲挺起身子,對她鞠了一躬,這時納塔莎連禮也不曾還。
([俄]列夫·托 爾斯泰,《戰爭與和平》第555—556頁)
彼得羅用細碎的腳步走到她面前,行了一個很漂亮的屈膝禮,又回到原處。廬吉妮奇娜提起裙子邊,好象要跨過一個水洼似的,用鞋尖打 著拍子,在一片喝采聲中,象男人一樣放開腳步跳起來。琴手奏起低調的快拍子來了,這種快拍子使彼得羅離開了他站著 的地方。他哎喲了一聲,用手巴掌拍著靴筒子,嘴角咬住胡子尖,蹲下去踢踢噠噠跳起來。他的腿哆嗦著,連續不斷地用膝蓋跳著一種
不可捉摸的舞步:額角上的汗濕的額發擺來擺去,總是趕不上腳步。 在門口擁擠著的人們的脊背擋住了葛利高里的視線。他只能聽到 連續不斷的釘著鐵掌的鞋后跟的噼啪聲,好象是在燃燒松木板子,還有酒醉的客人的激昂喊叫聲。
([蘇]肖洛霍夫;《靜靜的頓河》第132頁)
日色已低暗了,三個音樂師竭力吹奏,向大廳里,人們只看見臀部與胸口,在混雜的胳膊中間擺動。一陣喧鬧歡迎四盞掛上的煤油燈,突然紅的面孔,膠貼在皮膚上的散亂頭發,一對一對出汗的舞伴,掃蕩他們強烈氣味的飛舞裙子,一切都被照亮了。,馬安向哀田納指出圓而肥胖的慕吉蒂,如膨脹的豬玀膀胱一樣,抱著高瘦的搬運夫,正在作劇烈的旋轉:她一定可以安慰自己,她已找到一個男子了。
([法]左拉;《萌 芽》第227頁)
在屋外第一千院子的蘋果樹下,田園風味的舞會正在開始。從開著的窗口,可以望得見喜慶全部的情景。掛在樹枝上的彩燈,照得樹葉發出青灰色的光彩。附近的農民,
男男女女,環成一圈,邊跳舞,邊唱著 古老的曲子,兩口提琴和一支笛子微弱地伴奏著,樂師高坐在廚房用的一張大案桌上。農民們喧囂的歌唱,有時完全淹沒了樂器的聲音,那微弱的音樂,通過騷嚷的歌聲,割裂成
支離破碎的音節,零零落落,象是從天上降下的破片片。
([法]莫泊桑:《一生》第50頁)
他們在走廊里走著,一會兒碰到床,一會兒撞著桌子或櫥,這些家具都是因為舉行婚禮從房間里搬出來的。法伊朝禮堂里一看,就呆在門邊不走了。最初,他覺得房間不是靜止的,而是跟著許多面孔通紅的 跳著舞的女人和男人在一起旋轉。那些男人看上去,大概都是些工匠師傅,他們非常輕快地用手拍著靴統。裙子發出的寒宰聲男人的汗臭,煙草的焦味和女人身上的花香所混成的一股氣味,以及蠟燭上散發出來的濃煙和油氣——這一切仿佛把那個房間變成了一座地獄。 一會兒這里,一會兒那里,從人叢中喊出一聲聲十分響亮的,壓倒 全場喧鬧聲的叫喊聲。簡直象鬼在地獄里結婚!“嗨!”嗬!"這是某一 個人表示非常愉快的叫喊聲。忽然又聽見一聲震耳的尖叫聲,這是因為一個年青人捏痛了他的舞伴。但是沒有關系……腳繼續在跺著,跺得地板蓬蓬響,揚起一陣陣的灰塵。
([匈]米克沙特:《奇婚記》第 260—26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