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的宿雪還沒消融,映著月光,白皚皚的照得聚義廳前那片廣場如同白晝一般,夜來的朔風又把這滿地的殘雪吹凍了,踏上去只是簌簌地作響。……半輪冷月在幾片稀松的凍云中間浮動,象是大相國寺的魯智深手下的
破落戶潑皮涎著半邊臉笑人。幾點疏星遠遠地躲在天角,也在對林沖陜眼睛。
(茅盾:《豹子頭林沖》 《茅盾文集》第七卷129—130頁)
街燈已經(jīng)燃起來了,方形玻璃罩子里,清油燈的光在寒風中顯得更孤寂,燈柱的影子淡淡地躺在雪地上。街中寥寥的幾十行人匆忙地走著,留了一些腳印在雪上,就默默地消失了。深深的腳跡疲倦地睡在那里,動也不想動一動,直到新的腳印來壓在它們的身上,它們才發(fā)出一陣低微的嘆聲,被壓碎成了奇怪的形狀,于是在這一白無際的長街上,不再有
清清楚楚的腳印了,在那里只有大的和小的黑洞。
(巴金:《家》第6—7頁)
夜來了。天陰沉沉的,大塊大塊的烏云,把天空壓得很低很低,象要塌下來的破墻。迎面的寒風,呼呼地吹著,掀起密集的碎雪,撕扯著行人衣服,掃打著凍紫的臉面。雪野上最顯眼的是孤蝕的墳?zāi)购透鞣N高叢的枯草及蓬蒿。狂風把枯草大把大把地拔出來,夾著碎雪,無情地摔向空中。蓬蒿的苦味也跟著傳布開來。古老的落葉樹,樹枝凍得酥脆,被風吹打得吭吱吭吱響,時而有枝干折落下地。而新楂上出現(xiàn)的綠汁,立刻又凍成了冰。
(馮德英;《苦菜花》第401頁)
十一月的濃黑天氣,籠罩著窩爾加河?xùn)|岸的草原。下午五點鐘一斷黑,馬上就分辨不出是什么時侯:是晚上,是半夜,或是早上五點鐘,因為夜晚差不多延長到十四小時,整夜全是一樣漆黑。冷風依然在草原上號鳴,雪似乎驚悟到自己已過久未至,時稀時密,時小時大的降著,長車車輪和二輪馬車的輪輞,同樣沿著轅緊了的堅固雪層不斷的嘎嘎作響,軍事調(diào)車手們帶著自己的小燈在交叉上
默然無語地傳動。
(【蘇】西蒙諾夫;《
日日夜夜》第355—35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