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阿萊先生差不多是架機器。他走在植物園的小道上象一個灰色的影子:戴著軟綿綿的舊鴨舌帽,
有氣無力的抓著一根手杖,象牙球柄 已經發黃了,褪色的大褂遮不了空蕩蕩的扎腳褲,只見衣擺在那里扯來 扯去,套著藍襪子,兩條腿
搖搖晃晃象喝醉了酒,上身露出腌躦的白背心,枯草似的粗紗頸圍,跟繞在火雞式脖子上別扭的領帶,亂糟糟的攪在一起。
([法]巴爾扎克:《高老頭》第9頁)
又是一張蒼白的面具,不過眼睛又大又亮,嘴唇皮很薄,牙齒象大 理石,皮膚上滿是麻點、洞眼和疤痢,下巴上的胡須如同陀螺上的一根鐵軸,卷曲松軟的頭發跟小丑的假發似的豎在頭上,——他的抖動的手唇,因而口腔顯得黑洞洞的。如果再加上修士般的走路姿態,貼著墻根 悄悄進門的習慣,以及他身上的一股煙酒氣味和毫無氣派的神情,那么只能設想這是一個趴在辦公桌上的人物,
一心一意核對著城里浴室的收費標準,或為編制稅收的年輕工作人員收集清除垃圾的新稅率的參 考資料。連一個一無成見的人也可看出,他好象生來就是當一名市府 臨時輔助工的人,每天收入六十二個法郎三十分,干著那些
默默無聞而又
必不可少的工作。
([法]阿爾貝·加繆:《鼠疫》第42頁)
這位記者的呢帽戴在后腦勺上,系著領帶的襯衫領子的鈕扣解開著,胡髭也沒有好好剃過,臉上一副負氣不服的神情。
([法)阿爾貝·加繆:《鼠疫》第81頁)
塔茨伯利是桌上唯一真正有名的人物,他是英國的電臺廣播員和 通訊員,身高六尺二,大肚子,金眼睛,粗眉毛,有一個露出青筋的大鼻 子,戴一副厚眼鏡,說話聲音洪亮,吃東西胃口極大。他哈哈笑著來到 飯桌上,誰跟他說什么,他聽了都哈哈大笑,他自己不管說了什么也哈哈大笑。他長得非常丑,他的衣著一點也沒減輕他的丑容:一身鐵銹色的細毛衣服,一件花格子襯衫,一個綠色大蝴蝶領結。他只抽香煙,香煙夾在他的香腸似的胖指頭中間顯得非常小,象他這樣的人應該抽煙斗或者黑色長雪茄,但他手里總是夾著一支香煙,除非是他忙著使刀叉的時候。
([美]沃克;《戰爭風云》第52頁)
他顯得很整潔而端正,兩只手平擺在兩個膝頭上,而且他底胸襟下 , 面的一只響表發出一種悠揚底說教聲調,好象要用它的莊重綿長,對抗 爐火的飄忽輕佻似的。他有一雙好腳,而且因此有一小點得意,因為他 底棕色細麻紗襪是合式而緊俏的;他底鞋子和鞋帶,雖然平常,也是光滑整齊的。他戴著一副異樣小巧底卷曲底亞麻色假發,緊貼在頭皮上: 假發大概是發制的,但是看來更象是絲或草織成的。他底襯衫,雖然不如襪子那樣精致,自得好象沖破在鄰近海灘上的浪頭,或遠海中日光所照明的帆布似的。一張慣于抑制而鎮靜的臉上還有一對亮晶晶底眼睛輝耀在那奇特底假發之下,這種眼睛一定使它底所有者在過去歲月中 因為要操練臺爾生銀行的持重風度而吃過一些苦頭。他底雙頰上有康健底顏色,臉皮雖然是皺底,很少焦慮的跡象。但是,或許這臺爾生銀 行的忠實底獨身行員所關切的大半是別人的心事吧,或許二等角色的操心,正如二道手的衣服一樣,穿上脫下都比較隨便的吧。
([英)狄 更斯:《雙城記》第17頁)